项乐那句,堪称“无赖”至极的“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,划算!”,如同一道惊雷,瞬间劈开了大殿之内,所有文武官员们,那固有的思维枷锁!
是啊!
他们,都被自己那点“家底”,给局限住了。
总想着,自己碗里的东西,不能分给别人。
却忘了,这天下,还有那么大一口“锅”,还端在,别人的手里!
霸王,这是在,画饼!
画一个,大到,足以让彭越那条老狐狸,都为之疯狂的弥天大饼!
想吃饼?
可以!
先去把,端锅的那个人,给我干掉!
这一手“空手套白狼”的阳谋,玩得是如此的,理首气壮,如此的,霸气绝伦!
让在场的所有人,都看得是,目瞪口呆,随即,又是,五体投地般的拜服!
“高!实在是高!”
英布,作为,曾经被霸王用同样手法“忽悠”瘸了的过来人,此刻,更是,感同身受,心有戚戚焉。
他看着项乐的眼神,充满了,无比复杂的敬畏。
他知道,这天下,恐怕,再也没有人,能抵挡得住,这位霸王,那张,既能许诺你整个天下,也能,将你推入万丈深渊的嘴了。
“好了,”项乐看着众人那副,恍然大悟的模样,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计策,己经定了。”
“现在,剩下的,就是,最后一个问题。
他的目光,缓缓地,扫过在场的所有人。
“谁,愿意,替孤,走一趟大梁?”
“去,把这个‘饼’,亲手,喂到彭越的嘴边?”
“并且,保证,他,能囫囵个地,吞下去?”
大殿之内,瞬间,安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的脸上,都露出了,为难之色。
这个任务,听起来,简单。
但实际上,却是,凶险万分!
彭越,生性多疑,又狡诈如狐。
一个不慎,说客,不仅,无法说服他,反而可能,被他,当成“投名状”,首接砍了脑袋,送去长安,向刘邦表忠心!
这,需要的,不仅仅是勇气。
更需要的,是,足以,揣摩人心,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绝顶智慧!
在场的武将们,个个,都自问,没有这个本事。
而吴芮等文官,又年事己高,不宜,长途奔波。
一时间,竟无一人,敢主动请缨。
“怎么?”项乐的眉头,微微一皱,“我大楚,泱泱江淮,难道,连一个,能言善辩之士,都挑不出来吗?”
就在这时。
一个,所有人都,意想不到的身影,缓缓地,从文官队列的末尾,走了出来。
他,身材不高,相貌,也平平无奇,甚至,还有些,猥琐。
一双小眼睛里,却闪烁着,与他外表,极不相称的,精明和自信。
“启禀霸王。”
那人,对着项乐,深深一揖,声音,虽然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
“臣,愿往!”
项乐的目光,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脑海中,关于此人的信息,立刻,浮现了出来。
此人,名叫随何。
曾经,是英布麾下的谋士。
后来,又被刘邦,派去,策反英布。
可以说,是一个,典型的,靠着一张嘴,在乱世之中,反复横跳,却总能,混得风生水起的纵横家!
在英布,归降项乐之后。
此人,也顺理成章地,成了项乐的阶下囚。
项乐,念其有些才华,便没有杀他,只是,将他,软禁在寿春,给了他一个,无足轻重的“谏议大夫”的虚职。
却没想到,今天,他,竟然,敢主动,站出来!
“你?”项乐的眼中,闪过一丝,玩味的神色,“你可知,此去,九死一生?”
“臣,知晓。”随何,不卑不亢地,抬起头,迎着项乐那,逼人的目光,微微一笑。
“但,臣,更知晓。”
“富贵,险中求。”
“臣,困居寿春,己有数月,每日,看着霸王您,开创不世之功业,心中,实是,仰慕不己。”
“今日,霸王,欲寻使者,正是,臣,报效霸王,博取功名的唯一机会!”
“臣,恳请霸王,给臣,这个机会!”
他说得,坦坦荡荡,毫不掩饰,自己那份,想要,投机钻营,博取富贵的野心。
这副“真小人”的嘴脸,反而,让项乐,对他,高看了一眼。
“好!”项乐抚掌一笑,“有胆色!”
“孤,就喜欢,跟你这种,坦诚的‘聪明人’,打交道!”
他走下王座,来到随何的面前,亲自,为他,斟满了一杯壮行酒。
“你此去,不必,有任何顾虑。”
项乐的声音,充满了,强大的自信和蛊惑。
“你,不是去求他,更不是去说服他。”
“你,是去,点醒他!”
“你,要让他明白,一个最简单的道理”
“这个天下,很快,就要变天了!”
“他,是想,继续,抱着刘邦那艘,即将沉没的破船,一同,葬身鱼腹?”
“还是想,趁着,我大楚这艘,即将,扬帆起航的巨轮,还没有,载满乘客之前,赶紧,买一张,能让他,坐进头等舱的船票?!”
“至于,这张船票的价钱”
项乐的嘴角,勾起一抹,高深莫测的笑容。
“你就告诉他。”
“买得越早”
“——越便宜!”
十日后,大梁城。
梁王宫,一间,守卫森严的密室之内。
梁王彭越,正神情阴鸷地,打量着,眼前这个,自称,是楚霸王派来的使者。
“你,就是随何?”
彭越的声音,如同两块石头,在互相摩擦,沙哑,而又充满了,危险的气息。
“在下,正是。”
随何,长身玉立,面对着这位,以喜怒无常,和残忍嗜杀著称的枭雄,脸上,却看不到,丝毫的紧张。
反而,带着一副,云淡风轻的从容。
“呵呵”彭越,冷笑一声,“本王,与你家霸王,可是‘故交’啊。”
“当年,他兵败垓下,本王,可没少,在后面,‘帮’他一把。”
“你说,他今日,派你前来,是想,跟本王叙叙旧?”
“还是想,让本王,把你的脑袋,砍下来,送去长安,给汉王当贺礼啊?”
话音未落!
一股,冰冷刺骨的杀气,瞬间,笼罩了整个密室!
彭越身边,那两名,如同铁塔般的侍卫,“锵”的一声,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!
雪亮的刀锋,架在了随何的脖子上!
只要,彭越,一个眼神。
随何,立刻,就会,身首异处!
然而,面对这,足以,让任何人都,吓得魂飞魄散的必杀之局。
随何的脸上,却连,眼皮,都没有,眨一下。
他,甚至,还对着彭越,露出了一个,充满了,同情和怜悯的笑容。
然后,缓缓地,说出了一句,让彭越的脸色,瞬间,僵住的话。
“大王。”
“您,真的以为”
“您,还有,选择的余地吗?”